忘记一个人,是需要时间的!初到梅城时,她整日坐在窗下发呆,时而后知后觉的落了满脸泪。每想他一次,她就恨自已一次。有一次二爷看见她坐在窗下垂泪,他什么都没说,第二日就在窗户外面种了一片紫藤花。冬去春来,紫藤花开了,花香悄然溢进屋内。她抚着隆起的腹部,突然萌生了出去走走的念头。二爷带她去了城南的梅溪街,街上各色小摊贩的叫卖声,和人群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。到处都是鲜活的人间烟火气。她跟在二爷身侧,看到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手里啃着果子,还拽着卖糖人的摊子不肯走。她嘴角上翘,不知自已肚里的孩子,将来会不会也这样馋嘴。二爷买了两根糖人,一个给她,一个留着带回去给桉哥儿。走到卖拨浪鼓的摊子,他停下脚步,买了一只。她下意识侧头看他,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,他星眸一弯,顿生波光粼粼。把拨浪鼓放进她的手里,说给桉哥儿买了糖人,他这个做爹爹的不能厚此薄彼。那声爹爹从他温润的嗓音里溢出来,连她都为肚子里的孩子开心!一条街走下来,百姓们都过来和他打招呼,大家都说二爷是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。夸她好福气,嫁了一位好夫君。卖笋子的老伯,抱着笋子追了二爷半条街,非要二爷拿着。说若不是得二爷资助,他的孙子,也进不了学堂。二爷笑着收下,走了没多远,就从街边唤来一名小童,拿出碎银子,让小童拿给卖笋子的老伯。又给那小童拿了几枚铜板,叫他买糖吃。小童摆着手不收,说江大人是他家的恩人,没有江大人的帮助,他爹的腿就没银子医治。后来她从良平那得知,二爷的俸禄一半给了她,另一半都帮助穷苦百姓。他一身高华,和他在一起,自已又怎会一直走不出过去的阴霾。想起过去那些点点滴滴,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喜欢,盛妩眼眶发热。司烨见她突然红了眼,心头泛起一股酸涩。很难受!心里也有了答案。他喉咙发干,吸了口气。罢了!再给她点时间吧!这般想着,又听她轻声问:“床暖好了,我能回去了吗?”他撇开脸,装没听见。盛妩又问了一次,司烨愣了好一会儿,才侧过脸看她:“再暖暖,朕怕冷。”盛妩一噎!睁眼说瞎话,他最拿手。好在他这会儿不为难自已,只要他不动手动脚,她就再等会儿,若是等会儿他还不让自已走,她就谎称自已急着出恭。又过了会儿,司烨看着已经睡熟的人,拿手碰了一下她的脸,嫩嫩的,软软的,温温的,吹弹可破。他缓缓俯下身,逐渐靠近,目光款款的落在她的眉眼处。他最爱她的眉眼,细长的柳叶眉,笑起来弯弯的又娇又可爱。她的眼睛生的最好看,第一次见她时,她跪在雪中,大大的杏眼水盈盈的。看见他时,懵懵懂懂,像浦一出生的小狗一般怯怯的。他当时就心生一股邪念,想把她狠狠揉在怀里欺负。当然,他没那么做,怕把她吓跑了。她离开自已时十七岁,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。如今二十三岁,那份稚嫩悄然褪去,多了几分婉约柔美的韵味,竟是越长越好看了。司烨凝着她,又靠近了几分,几乎贴上了她的脸,丝丝清甜的气息自她均匀的呼吸间,入了他的呼吸中。这一刻,他的心莫名地柔软了下来。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,侧身躺在她身畔,与她共枕,想搂上她的腰,又怕把她压醒了。他贴着她的侧脸,闻着她身上的气息,莫名心安。撑了许久的眼皮缓缓阖上。门外邓女官打了一个哈欠,又强打起精神,想着盛妩怎么还不出来。身旁的张德全却精神十足。他瞧见邓女官眯着眼时不时往门缝里望,就知道她是担忧盛妩。张德全难得做一回好人,朝她小声道:“你回去歇着吧!她今晚跟陛下睡,不会出来了。”闻言,邓女官神色一怔!百思不得其解:“就她那倔脾气,跟陛下睡?那她怕是要睁眼到天亮了。”张德全挑眉一笑:“陛下让人往香炉里多加了安神香,她这会儿只怕睡得跟死猪一样,被陛下这样那样,都还以为自已做春梦呢·····”他说着,两只手还在空中比划着。邓女官看着他那不要脸的动作,狠狠瞪他一眼。又暗啐一口,呸!老骚货。陛下四岁,他就近身服侍,怎么看都是他把陛下带坏的。次日清晨大抵是安神香的作用,盛妩睡得格外沉,到了巳时才刚刚转醒。她看着明黄色的床帐,脑子有些懵。床帐里还残留着司烨的气息,她对他身上的气息格外敏感,当即检查身体。除了衣裳有些皱,没什么异常处。盛妩懊恼,她怎么就睡着了?算上这次,就睡两回龙床了,这事要是传到后宫,她以后就别想清净了。坐起身,就要下床,寝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。盛妩心头一紧,这个时辰司烨该下朝了。她紧绷着脸往门口瞧,见来人是含霜,不由的松了一口气。又见含霜慌慌张张的进来,像是后面有什么追她似的,盛妩凝眉。还不待她问,含霜就拉着她的手急道:“皇后娘娘来了,邓女官正在前面拖着呢!你快跟我走。”这龙床皇后都没资格睡一整夜,若是这会儿被皇后堵个正着,搬出礼制宫规来治人,盛妩就摊上事了。且,这会儿陛下正在养心殿会见沈首府和内阁大学士们。这事若闹开了,到底是盛妩理亏,沈首府只怕要为自家女儿鸣不平了。内阁学士也都在,即便是陛下叫睡的,这不合规矩的事,摊在明面上。陛下不一定会护她!含霜焦急的拉着盛妩,刚走到门口,雕花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。